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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第一百一十五章

  115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2/2页)
  
  脑海里全是那夜她跪着求自己的画面,还有听到她的话突然失控的情绪实在是因为他快要疯了,
  
  十多年的忍耐和等待会把人逼疯。
  
  明明知道这是不理智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十多年了。他就是突然想逼问她,好像这样就能问出什么一样。或许那只是在发泄自己的情绪罢了。那天直到宜宁走了,他才慢慢的冷静下来。
  
  以后还是少见她一些吧。
  
  魏老太太那边,等到罗宜宁送了陆嘉学离开,许氏则有些顾忌地开口了:“老太太,原是你家的事,我不好开口只是我瞧着,怎么府里是宜宁在做主?她才多大的姑娘,又没有历练过,您竟然也放心得下让她管?”
  
  魏老太太靠着迎枕叹气:“魏凌没有娶妻我现在身子又不好,宜宁也做得顺当。我也是看过她经手的账本的。”
  
  许氏就感叹说:“老太太,您这心也放得太宽了!"
  
  那日晨起她在前院里喝茶,就看到有人在外面背着手张望。看到她的注意之后,那白胖的管事才进来给她请安,咧着嘴笑:“您就是大堂太太吧,小的是田庄的管事李桂。特地来给您请安的!”
  
  他手里提着一只麻鸭,一篓螃蟹。说是给她带的礼。
  
  许氏看到他提着东西皱了皱眉,一问才知,李管事是来说这田庄里租钱的事的。
  
  “
  
  租钱本来是小姐的决定,小的也不好多嘴。但这租田的租钱本来就少,三成的租子都不够使的,今年收成不好,小姐还坚持不涨租子。别人家的田都是四成租五成租。小姐宅心仁厚是好事,心疼佃户也是好事。但这开田庄毕竟不是做善事,怎么能由小姐胡乱决定呢!那又多少家产都不够败的。”
  
  许氏听了觉得宜宁做的是不太对,问道:“真有这等事?”
  
  “小的何故敢诓骗了您。”李管事道,“都是为了东家着想啊!小姐当家着实是太年轻了,我等十多年的庄稼老把式了,总比她懂些。她却是不听劝的,我等真是不服气的。”
  
  许氏听了觉得有些道理,这才记下了。至于麻鸭和螃蟹当然是让他提回去了,她还看不上这点东西。
  
  她跟魏老太太说了这事:“倒不是说她什么,不过这管家的事,她怕还是不够火候。”
  
  如今府里就她们几人相依为命,儿子生死未卜。魏老太太不会在这个时候伤了孙女的心。她想了想说:“你等我派人去看看那管事说的是否属实再说。”
  
  宜宁见了陆嘉学之后,心里就在想他说过的话。
  
  当今圣上虽然也算是明君,上任之后做了不少减轻赋税徭役的事,还修浚了运河。但脾气喜怒无常,又偏宠宦官。万一哪日他又想不过去了…
  
  宜宁本来是练字静心的,许久之后把纸揉成一团扔了。想了想还是给罗慎远写信。分析朝堂的事还是请教当官的比较好。
  
  宜宁以为不久就能接到他的回信。没想到结果第二天,他就亲自上门来了。
  
  今日沐休,他穿了一身常服。@“带你出去走走。”他说,“难得有空一日。”
  
  她这些日子的确是累着了,魏凌出事之后一直心中郁积,这时候出去看看也好。宜宁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儿。但是既然是三哥带她出门,自然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罗慎远去给魏老太太请了安,才带她出了门。宜宁坐在马车里,她在想自己的事,抬头一看,暗淡的光线里他抿着嘴唇。似乎也在想事情,一路都没有说话。
  
  “三哥。”宜宁突然喊他,“究竟怎么了?”
  
  她觉得罗慎远有点反常。
  
  罗慎远抬起头看着她,他一直看着没移开目光。宜宁有些狐疑,罗慎远才移开了目光说:“孙家已经退亲了。”
  
  其实两家人未曾定亲,却也算不上退亲。但孙夫人找了出了两任阁老的薛家老太太来说,以后估计也不会来往了。
  
  罗宜宁就想到早晚有这么天。她不知道罗慎远突然说起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安慰他吗?她正想着要说什么,一只冰凉的大手向她摸过来,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乱想,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他继续说:“城东的祥云酒楼下有几条画舫,平日不怎么热闹,这时候却在开赏荷会。我带你去看看。”
  
  祥云酒楼离玉井胡同着实也不远。河流靠岸的地方停着许多画舫,以铁链相连,靠着祥云酒楼青砖外墙,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倒影着画舫船只。这时候的确很热闹,船上摆着许多盆各式各样的睡莲,
  
  养得都很漂亮。
  
  宜宁刚下了马车,就看到有几个人站在那里,看到罗慎远之后向他拱手道:“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罗慎远嗯了一声,带宜宁走下了台阶。@宜宁还披着披风,她自小就养在深闺里很少外出,觉得这周围有些新奇。来往的人里公子不少,
  
  女子却都娇媚轻柔的,着绸缎褙子,或者披了纱衣的也有。看到她之后会好奇地看她一眼,但都是善意的。
  
  她很少来这样的地方!
  
  宜宁看到画舫有点犹豫,船身在水中晃悠,她很少坐船的。正犹豫的时候,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他展开的手手心向上,中指显得比别的手指长许多,指腹带着薄茧。她刚把手伸过去,他就握住一用力,然后把她牵了过去。
  
  船上有点晃动,只有少坐船的人才能感觉到,走起路来轻飘飘的总觉得不稳。宜宁不得不牵着罗慎远的手走在她身后。
  
  他买下的画舫里布置得很精致,一架屏风隔开,摆了矮几和漳绒地毯。矮几上是一套的冰裂纹茶具。旁边的长案上是一架桐木琴,再旁边的瓷缸里插着几只荷花苞。
  
  画舫小小的地方,竟然也五脏俱全。
  
  罗慎远的护卫拱了拱手道:“大人,小的已经告诉过酒楼掌柜了,无人会来打扰您。小的带人在外面守着”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画舫外面有人笑道:“怎么,我不是人啊!”
  
  罗慎远听到这个声音就皱了皱眉,跟宜宁说:“你坐着,我去应付他。”
  
  宜宁听了却有点好奇,既然罗慎远不生气,应该是他认识的人吧。不过这个声音听着却陌生得很,她以前应该没见过。
  
  罗慎远起身走出去,帘子放下了。宜宁就把茶杯一个个摆开准备泡茶。然后她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罗慎远的声音说:“不方便,杨兄今日不是要去老师那里吗?”
  
  “罗大人,这就是你吝啬了,一杯茶都舍不得给我喝。”那人又说,“还是你带着人金屋藏娇呢?我听说你家可以要给你定亲了的.
  
  ”
  
  “什么金屋藏娇的,里头是我妹妹”
  
  话还没有说完,宜宁看到帘子突然被挑开。有个年轻后生的脸露出来,宜宁倒是镇定:“阁下是家兄的朋友?”
  
  罗慎远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还是带他进来了,跟宜宁解释说:“他是杨凌,与我同科进士,现在是户部给事中。”
  
  居然是杨凌!
  
  宜宁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又看了这个人一眼。他穿着一件中规中矩的杭绸直裰,戴了梁冠,笑容和善。要说长相有什么独特之处,可能就是鼻梁有点下勾。这就是那个后来被活活打死在午门的杨凌吗一个鲜活的人站在她面前,宜宁还真的有点无法想象他日后的下场。
  
  这怎么也算是个名人了,宜宁请他坐下:“既然是家兄的朋友,就请一块喝茶吧。”
  
  杨凌却道:“不了,我一会儿可真是要去老师那里。”他见了宜宁倒是挺有礼的,拱手对宜宁说,
  
  “刚才多有冒犯罗家小姐,请恕罪了。"
  
  宜宁摆手示意方才不要紧,又笑了笑说:“杨大人实在不用急,喝一杯茶的功夫总是有的。”
  
  杨凌只好坐下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是逗你家兄玩的,没想到你真是他妹妹。罗家小姐现在也是住在京城的?”
  
  宜宁给他倒茶,一边悠悠地说:“我姓魏。”
  
  杨凌听了她的话一愣,罗慎远这个妹妹不是亲生的…?他也的确是聪明人了,立刻就反应过来。姓魏的大户人家京城里屈指可数最出名的可不就是,英国公魏凌吗!
  
  罗慎远居然带着英国公府的小姐,他们前几天还说起过!
  
  杨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却看到罗慎远面不改色地喝茶,对他说:“正好你要去老师那里,就给老师带个信吧。江浙水患一事的折子我已经递上去了。具体怎么做的还要看当地的县志,历年是怎么防洪的,我这里是没有办法的.
  
  ”
  
  水患问题更应该归了户部或工部,杨凌虽然是户部的纠察官员,倒也过问一二。两人到了船外去说,宜宁喝着茶也没个说话的人.
  
  他把自己带出来,自己却跟别人说话去了?
  
  她还没看过画舫外面的景色,让船里伺候的小丫头打开了窗扇,外面正对着一家画舫。
  
  晴空下波光潋滟的湖面,一旦没有人说话了,四周就很是宁静。罗宜宁这时候倒是听到一阵琵琶声,她回过神,才看到对面船上有个女子正靠着船壁在弹琵琶,她望着江面,手指纤巧灵动。宜宁看到她的脸的时候,居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抱着琵琶的女子也看到了她,收了弦屈身道:“这位姑娘见笑了。"
  
  宜宁趴在窗框上,笑道:“这有什么的,你的《长门怨》弹得极好听。”
  
  “小巧技艺,不过是混口饭吃而已。”女子含蓄地笑了笑。
  
  有个刚留头的小丫头跑出来跟她说了什么,那女子侧耳一听,又跟宜宁说:“小女子莲抚,小姐若是想听曲,可来十月坊找我。如今是要先回去了。”看画舫外的护卫便知这家小姐不是普通人,达官贵人见多了,这还是能分辩的。
  
  宜宁点头,看着这女子风姿绰约地离开了。
  
  她看着画舫角落里摆的香炉,突然想起来了那张脸在哪里见过。
  
  那张脸分明就与她前世的脸有几分相似的。
  
  宜宁想到这里心里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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