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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发病了发病了,这厮发病了!

  第167章 发病了发病了,这厮发病了! (第2/2页)
  
  其他几人,各自归了自家部曲,早已转头向前。
  
  一场斗将,当真斗得贼人士气大减,什么神明护佑,什么神将飞将,什么百战百胜,尽皆破功。
  
  贼人精锐也好,从贼也罢,明显就能感受到战意不多,再往远看,贼人前军中军,已然明显脱节。
  
  再也没有了上次湖州之战的那种悍勇无比的前赴后继!
  
  兴许,所有人都疑惑,难道圣公之天命是假的?
  
  为何斗将出六人,个个都败?一个都不胜?自家将军,昔日里百战百胜,杀人如麻,何以到得此时,连一阵都胜不了,除了邬福大将军胆怯而逃,竟是尽皆丢了命去?
  
  官军之勇,反倒好似天命所在?
  
  战场不远,二百多步之外,苏武看得清楚,那王禀父子带着八百婺州兵,当真悍勇无当,陷阵之快,远超想象。
  
  比苏武头前预料的好要快,武松在后,两营,好似直接把十万大军从中分成了两半。
  
  苏武左边去瞧,贼人左阵成了一条斜线,中间最前,旁边已然远远落后了去。
  
  再看右边,贼人右阵,更起骚乱,仔细去看,便是军官在催促,贼兵在怯懦,军官在赶,贼兵在磨蹭,便是杀了人,引起了不大的骚乱……
  
  苏武回头一眼,看得是麾下重骑。
  
  见得将军回头来看,范云激动不已,却又见将军把头又回过去了,范云心中又紧,再打下去,贼阵都要溃了,将军怎的还不下令啊?
  
  正是范云急得无以复加之时,却见头前将军慢慢抬起了手,有言在喊:“鲁达,那里,看得到吗?”
  
  头前二三十步,鲁指挥使点头去答:“看到了!”
  
  将军抬起来的手,终于挥下来了:“出击!”
  
  “得令!”鲁指挥使一声呼喊,并未打马就走,而是回头大呼:“兄弟们,上阵了!”
  
  千余重骑齐齐来喊:“愿随将军效死!”
  
  这已然就是惯例之言。
  
  范云更是站起来喊,喊得是目眦欲裂,喊得脸上青筋暴跳!
  
  赤色的旗子升起了,一通鼓猛然一止,换了七八个鼓手,二通鼓就起。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带着心脏在跳,马蹄摩擦了几下地面,瞬间猛然而去。
  
  “驾!”
  
  “秋!”
  
  “驾驾驾!”
  
  陡然好似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只有那低沉的鼓声捶打着耳膜,一下一下,咚咚咚咚,不绝于耳!
  
  密如雨点,笼罩大地!
  
  马蹄轰鸣之声,早已习惯非常。
  
  范云不在最前,他不是都头,不能在指挥使那里争来那最前的位置,他前面竖着数去,最少有二三十人。
  
  左右去看,便也不在最外,被裹在人群之中。
  
  他急!
  
  马蹄快催几下,却是都头又来骂:“莫要乱奔!”
  
  今日都头好生来气,便是不知范云是怎么了,发了病一般!
  
  总不是头前手上磕坏了脑袋吧?
  
  若是如此,这大队头可没得当了!
  
  范云立马稍稍勒马,自也是知道不能乱奔,刚才是过于心急了……
  
  头前,硕大的鲁指挥使,骑着硕大的健马,二三百步,健马正是急速,已然入阵,那硕大的朴刀,砍人只如砍瓜切菜。
  
  千多铁骑,瞬间冲入贼阵,天翻地覆在搅!
  
  范云依旧急,贼人在躲在避在逃,头前同袍,过于悍勇,便是遇人就砍就刺就杀,一个都漏不到他面前来!
  
  贼人并不来迎,何以会有人能漏到他马前来?
  
  阵型这么紧密,如何杀得敌去?
  
  范云失望不已,却又着急非常,他频频起身去看,又急鲁指挥使怎的尽是挑贼乱之处在奔?
  
  怎的不去挑那贼还紧密之处去奔?
  
  当然,他并不是真不明白,重骑入阵,就是为了搅乱贼阵,自就是怎么乱怎么搅,效果怎么大怎么冲。
  
  却是已然入阵许久,范云依旧两手空空,一个人头都不得。
  
  这可怎么办?
  
  这还如何回得湖州去?小枝娘还等着呢……
  
  小枝娘……
  
  贼人中军之中,方貌呼喊之声早已沙哑:“上啊,快上!冲上去!”
  
  十万人打一万人,怎还能冲不上去?
  
  “冲上去,快冲!”方貌从未败过,这两三个月来,那真是感受到了男人这辈子最完美最畅快的体验,权柄,气势,威严,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他头前更不认为今日会败。
  
  所以,即便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今日当是要败了,但方貌依旧看得撕心裂肺,他不信!
  
  只看那官军陷阵,越陷越近,方貌抬手去指:“打退他们,快,打退他们!”
  
  方貌在高处,喊得是手舞足蹈,跳脚不止,早已失态,只是突然自己浑然未觉。
  
  只问身边有谁?
  
  从孙立手下逃脱出来的飞天大将军邬福,他早已面若死灰,频频回头去看。
  
  什么十万大军二十万大军,在哪呢?
  
  在犹豫,在徘徊,在转身,在逃……
  
  许是有一个词来说,一触即溃,甚至还没真触到那里,已然在溃。
  
  两侧官军之游骑,更是越发大胆,贴着五步八步去射,甚至再贴近了用长枪去捅,捅了就脱离去,拉弓再射,射了又近前来,那马侧的钩子放着长枪,拿起又扎,扎了又放……
  
  许多人,湖州之处就经历过一番,此时再来经历,那是跑得比谁都快,便是也知道,只要散开来跑得快,便能活着回去。
  
  十万二十万之人,官军杀是杀不完的,只管是谁跑得慢,谁就死。
  
  “杀啊,必胜,必胜!”方貌还在喊。
  
  终是邬福一语来:“大王,快走吧,败了!”
  
  “胡说,胡说八道,本王百战百胜,岂会败!”方貌厉声呵斥,却是更来说:“你怎么还在此处,快快上前去杀!”
  
  邬福闻言,往前去看,往后再看,竟是……打马就走,往后走!
  
  方貌一脸不敢置信,呆愣瞬间,跳脚而起:“回来!回来!!!你给我回来!”
  
  邬福哪里还会回头,只管飞马快走,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麾下一千七八百号精锐到底在何处,便是身边百十骑,只管带着就走,
  
  已然是全阵大乱,官军陷阵已近,官军中军更是在推,那些铁甲步卒,阵型紧密而来,早已没有了丝毫有效的阻碍。
  
  这已然是败得不能再败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此战之败,谁之罪也?必胜之战,谁之罪也?
  
  三王方貌,斗将之罪也!
  
  邬福想得清清楚楚,圣公座下八飞将,八骠骑,八个兄弟,已然就剩三个,五个横死当场!
  
  回杭州!
  
  就看不远,一队重骑从侧阵突入,毫无阻碍,甚至比那邬福败逃还要奔得快,突入阵中,却又不去追那奔逃的从贼,只管转弯横向而来,目标正是中军。
  
  邬福心中一紧,只管打马更快,却是头前时不时也有自家溃兵阻路,好在,那队重骑当是要往中军,当是不会来追自己。
  
  只管快走。
  
  却是陡然,邬福发现,那队重骑似乎又在转向,直奔自己而来。
  
  怎么回事?
  
  怎的不去打了中军之统帅,来追他邬福作甚?
  
  邬福自是不知,那重骑之将鲁达,正在远远抬手指他,口中有语:“那中军奔逃百骑,定是贼首!”
  
  这是个天大的误会,贼首方貌,还在中军之处跳脚呼喊呢!
  
  但此时此刻,鲁达看来,还能这般紧密快速奔逃的贼骑,岂能不是贼首?
  
  却是鲁达又看了看中军,那里似也还有一伙人站在高处,大纛也还立着,此时此刻,是贼首重要,还是大纛重要?
  
  以大战略而言,那自是大纛更重要,只要大纛一倒,那为数不多还在奋战之贼,定然立马崩溃,贼人全军,再无丝毫战力,此鼎定之事也。
  
  但那贼首显然在逃,既然碰到了,那自也不能放过。
  
  鲁达心中瞬间下了决定,回头抬手一挥:“你们两个都曲,速速去追贼首,其他人,随洒家直去中军!”
  
  千余重骑,瞬间分兵。八百骑再突充军,二百骑直追贼首。
  
  那人群之中的范云,心中一喜,为何,只待分兵一开,他立马从人群之中变到了队伍最前最外。
  
  他属于追贼首二百骑之中,立马打马再往侧边占了位置,抬头去看,四五十步外,正是一贼用肩膀扛着自己人头在跑。
  
  可惜,是个无甲之辈。
  
  长枪腋下夹紧,快奔快奔,长枪从腋下就出,开张了,一个!
  
  只值十贯。
  
  又打眼去看,又是一个!十贯!
  
  快快快!
  
  再来十贯!
  
  再快再快!披甲贼,还是骑兵,百十人,就在不远!
  
  那百十骑,正是邬福,无奈了,这么被咬着,必是一个一个被身后掩杀殆尽,好在追来的官军也不多,不论如何,当要绕场奔一奔,绕个方向,转头迎敌,如此才有生机。
  
  没有其他办法了,迎敌一战,只恨这江南小马,着实跑不过人家的高头大马。
  
  只待片刻,绕了个迎头对敌,两军甲骑,已然就是对冲之势。
  
  马自有灵,并不迎头相撞。
  
  其实舞着兵刃,拼命在挥,只看谁更熟悉马匹相错之速度,谁更抓得住那瞬间恰到好处的时机。
  
  两彪骑兵对冲,瞬间无数落马。
  
  一阵错去,只管勒马转向再来,大队头范云心中在算,一个……三十贯!
  
  只待马匹转回来,再看,还在马背上端坐的贼骑不过四五十了,范云已然越发焦急。
  
  再去再去!
  
  都头呼喊有声:“坐稳夹紧,莫要落马!”
  
  只要不落马,哪怕有伤,存活的机会其实不小,浑身重甲,难受重伤,一旦落马,马蹄踩踏而去,那就难说。
  
  范云听得提醒,下意识紧紧夹住马腹,再去。
  
  贼人也是再来,由不得他不来,他若不来,跑不过,那就只得是一个个后背捅杀。
  
  那邬福,又起心思,这一阵,冲是要冲的,却是如何能逃出生天,也要去想,着实是被狗皮膏药黏上了,只怪运气太差。
  
  两彪骑兵再冲,一百多步的距离,在马蹄狂奔之下,近在咫尺,瞬间再是交击。
  
  范云心中在念,再来一个,最好两个。
  
  头前一个去迎,一枪去,时机好得不能再好了,是范云无数次操练与上阵学成的稳准狠!
  
  却是不想如此完美一击,当面那人竟然长枪一挑,把范云的长枪打在一边。
  
  范云大惊,怎么可能,立马回过神来,挑开长枪错过去的那贼骑,定是大贼,唯有大贼才有这般技艺,范云猛然一想,把那人面貌记住。
  
  对,大贼,大贼值钱!大贼就不是那几十贯的事了,刚才那个是大贼!
  
  快快快,前方勒马,调转马蹄,再奔!
  
  那大贼还在,范云眼神牢牢锁定去,那大贼来了,来了来了。
  
  长枪再去,那大贼依旧一挑就开,大贼马蹄又要错过了。
  
  范云急得……长枪一扔,双腿一蹬马镫,身形飞扑而出,好似用上了全身力气。
  
  甚至在半空之中的范云,能清晰看到那大贼脸上错愕的神情,其实范云,早已下意识在马背上半蹲而起,便是如何也不能放过这个大贼。
  
  只看范云扑身而去,好似把自己整个身体扔出去了一般,瞬间撞在那马背大贼身上,两人立马滚落在地。
  
  还听得都头一声大喊:“范云!”
  
  众马早已错过去,都头口中嘟囔不止:“发病了发病了,这厮发病了!”
  
  只待众骑往前去得不远,都头连忙勒马:“快快快,聚过来,回头回头!”
  
  也看得那七八十步外,范云紧紧搂住那落马之贼的身躯,那贼人更是拼命在挣扎,随手捡起一个铁盔,不断打在范云脑袋之上。
  
  着实是范云与这大贼一比,浑身力量小了不止一筹,范云也练过相扑之数,却是压也压不住,锁也锁不住,只能牢牢箍住这贼人的腰腹。
  
  贼人手上铁盔砸得凹陷,便要去拔腰刀,却是范云箍在腰间,把刀柄一并箍住,拔不出来,便是又去捡那地上的石头,只管往那范云脑袋上敲。
  
  其实,范云本不该这么被动挨打,他虽然力小,但从来悍勇,只因为他左腿在高速落马之时骨折了去,浑身再也没有了其他解数,唯有这么一招,反正把人箍住,死也箍住。
  
  这个是大贼!这个值得几百贯,乃至上千贯!
  
  只看那范云铁盔之内,头颅上的鲜血已然流满整个脸颊。
  
  那大贼一边打砸,一边急着也喊:“放手,放手,要你命去!还不放手!”
  
  范云的铁盔被敲得咚咚作响,却是还能说话:“你是我的!”
  
  那大贼一边用石头去敲范云的铁盔,一边抬头去看,看那已然又奔来的官军骑兵,那领头一个,正也在呼喊不止:“范云,范云!”
  
  七八十步,来得太快!
  
  那大贼邬福,把那已然不知敲得多少下的石头往旁边一扔,双手一摊,躺在地上,万念俱灰,便是躺着任人来绑吧,但要喊一句:“我乃飞天大将军邬福是也!”
  
  喊这一句,是为了保命,他邬福这般身份,活捉了去,那当是大功一件,不知几人升迁,几人得赏!
  
  众骑下马围来,邬福也不再反抗,倒是有那拳脚相加,算不得什么了……
  
  那厮双手终于是松了,有那呼喊:“范云,你怎么样了?你犯什么病啊?”
  
  却看已在都头怀中的范云,咧嘴嘿嘿笑着:“这个值钱,我钱够了。”
  
  “什么钱?你要多少钱?你欠人钱了?”都头连连喝问,若不是一看范云满脸是血,当真就要动手打人了。
  
  “没有,小枝娘,许了身子与我,我要替她赎身!”范云答着。
  
  都头虽然听得这云里雾里,却也多少明白过来了,只上下一看范云惨状,更还是来骂:“多少钱啊?”
  
  “还差二百六十贯!”范云转头去看那地上躺着不动的大贼,浑身一松,这回真够了,回了东平府,兴许还能在城里置个小宅。
  
  都头气也是气,心疼更是心疼,倒也不呵斥了,只说:“你怎么这般的傻,你只管与兄弟们说啊,兄弟们上哪给你凑不出这二百多贯钱来?唉……你要是死了,那什么小枝娘倒也就舒坦了……”
  
  “嘿嘿,都头,我这不没死吗?”范云还能咧嘴来笑。
  
  都头转头去问:“这是个什么贼啊?”
  
  邬福连忙再答:“我乃圣公座下,飞天大将军邬福是也,去你们将军那里,必然值钱!”
  
  如此一答,邬福倒也心安不少,要钱好说,不要命就行。
  
  就看一圈之人都有惊喜,长枪立马围得更紧,更有人俯身就来摁压。
  
  却见那都头放下范云平躺,自己起身了,拔出腰刀,口中一语:“范云,这个人头,是你一个人的了。”
  
  说着,都头还看左右,众人立马也点头:“该是范队头一个人的!”
  
  “对对对,不必与我等来分,是范队头用命换的!”
  
  邬福闻言大惊失色,只问左右:“为何要人头啊?活的不是更值钱?”
  
  却是邬福哪里知晓,苏武军中,人头就行了,人头值钱,活不活的无所谓,死的就行。
  
  便是这乱战之中,带个活人哪里方便,带个人头,多方便。
  
  倒也没人去答邬福话语,只管是那都头一刀就来,把那摁压在地的飞天大将军邬福当场砍成两截。
  
  提了人头,都头把人头往腋下一夹:“走吧,还能打马吗?”
  
  “能!”范云笃定一语,脑袋昏懵,腿上骨折刺痛,但就是能,只管众人来架着他,往那马上送去。
  
  要问都头姓甚名谁,鲁达麾下,跳涧虎陈达是也!此番回去,定是营指挥使无疑。
  
  上了马,马蹄再起,都头还来问一语:“小枝娘长个什么模样?”
  
  “美!”范云笑着,笑得幸福无比,口中只有这一个字来,笃定非常。
  
  (兄弟们,这一万六百字,写了许久,当也是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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