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2/2页)
指导员对大家说道“大家注意了,原地休息,吃点东西。”于是战士们纷纷寻找休息的地方,全都坐了下来。池国秀准备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就听到树后有声音,池国秀定了下心神,快速转身,树丛中一个黑糊糊的东西突然从中窜了出来。
池国秀大呼道“小心,有狼。”池国秀一边喊着一边拉动枪栓,正要开枪,突然听见猴子大喊一声“等等!”猴子说完就上前一把按住池国秀的枪。那黑糊糊的东西停了下来,回身看着他们。
“黑子!是黑子!”猴子这么一喊,大家仔细一看正是唐姑娘家养的那条黑色的土狗,黑子来到曲虎跟前,呼呼地喘着粗气。
曲虎笑着说“黑子,可能是知道我们回来了,来迎接我们的吧!”
货郎咦了声说道“怪了!”
袁连长问道“怎么了?荆大哥。”
货郎说道“这里离家还有几十里的路呢,这狗咋跑出来这么远?”他正说着,惠子蹲下身温柔的摸着黑子,一摸她就感觉有些不对,手上感觉沾上了什么东西,黏黏糊糊的,而且黑子身上到处都是伤,惠子收回手一看手上沾的那黏糊糊的东西是血,她迅速反应了过来惊呼道“糟了,黑子身上全是血和伤,该不会是庄子里出事了吧。”连长他们跟进凑过去看了一眼,几个人相互间交流了一个眼神,几个人立马意识到村里可能真的出事了,黑子突然大叫两声,转身便跑。曲虎等几人对视了一眼,指导员大声喊道“全体起立!跑步前进!”两个连队跟着黑子在山林中快速穿梭着,大家都在狂奔,恨不得立刻赶回去。
两支部队紧赶慢赶,浑身都是汗水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众人气喘吁吁地爬上一座山梁,当众人向山下的村子看去时,所有人都是愣愣地不敢置信。池国秀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山下冲了过去,其他人也都一个个跟发疯似地跑下了山坡。
当大家跑进村口,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眼前犹如人间炼狱一般,让大家全都惊呆了,一个个犹如木头人般站在那里动弹不得,昔日,美丽的村子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冒着一缕缕白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村子街道上,一些杂乱的尸体堆放在一起,妇女们的尸体大部分都是衣冠不整甚至一丝不挂。货郎看着眼前的一切,浑身剧烈颤抖着,他跌跌撞撞的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尸体烧焦的味道刺激着大家的神经,有的战士受不了眼前的情景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家怔怔地连哭喊都忘记了。
池国秀在一堆孩子们的尸体中找到了寡妇的儿子和一旁衣衫不整的寡妇,将他们紧紧地抱在怀中,咬着牙,眼睛紧紧闭了起来。惠子和宋雨村他们来到祠堂这里,看到的都是一堆叠一堆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惠子稳了下心神走到抱着一个孩子尸体的宋雨村身边拉了拉他的胳膊哽咽着说“宋大哥,该让他们入土为安。”宋雨村似乎是没有听见般抱着那个孩子的尸体瘫坐在地上。
良久,在惠子一声声呼唤中回过神来,宋雨村回过头红着眼睛对战士们轻声说道“动手掩埋乡亲们吧!”战士们似乎没有听到,仍然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那里。宋雨村走到一旁找到一把锄头,开始在一旁的土地上刨了起来,渐渐地,一些战士们也回过神来,开始找到各种工具默默地跟着指导员挖起来。苏云走到袁学勇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袁学勇却仍然一动不动地望着被烧成废墟的祠堂。
昔日的晒谷场和训练场现在已经成了堆满村子老少尸体的停尸场,绝大部分的尸体都被烧焦了,黑乎乎的难以辨认。指导员和林参谋带着众多战士在附近挖了一个大坑,将乡亲们的尸体都放入大坑掩埋,大家一边默默地流眼泪,一边挖着土,袁连长一言不发地坐在地上,脸色铁青。连长曲虎抱着唐姑娘的尸体泪流满面不肯松手,他帮唐姑娘整理好衣服和遗容,随后在袁连长和指导员他们的劝说下才放手同意将唐姑娘入土为安。
村子中间的空地上,一个像小山一样的大坟堆耸立在那里,所有人全部都站立在坟包前默默无语。许多战士们都在默默地流着眼泪,但曲虎、袁学勇等人只是铁青着脸,如石雕一般岿然不动。夜已深,两个连的战士们都在休息,却没有一个人能闭得上眼,池国秀抱着枪坐在一边,黑子被栓在一棵树旁边不停的狂吠不止显得十分的暴躁,黑子的跟前放着几块野猪肉,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只是来回的走动,朝着一个方向死命地狂吠,嘴角带着许多的白沫。猴子在一边看着黑子愁眉苦脸的,老班长走过来看看黑子问道“咋回事?”猴子说“从昨天见到我们开始黑子始终是不吃不喝,一直不停的叫,也不知道咋回事。”老班长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林老爹从一旁走过,看了看黑子的样子,欲言又止的离开了。
惠子拿出几个野果子在身上的衣服上擦了擦递给一边还在哭着要找母亲的智力残疾,她像一个母亲般温柔地安抚着智力残疾,并且在智力残疾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了这一切,望着黑漆漆的夜幕一股绝望感深深涌上心头。如果说在南京的经历是失望,那如今就是绝望,曾经她曾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感到自豪,如今却感到深深的厌恶和绝望,她不能接受自己曾经的光明原来是黑暗的伪装,自己一直都未曾见过光明。有时候信仰的崩塌比将一个人凌迟还要令人痛苦,信仰的崩塌带来的是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