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王将相】 第二八四章 倚天拔剑观沧海 胤国江上说文宇 (第1/2页)
第二八四章 倚天拔剑观沧海 胤国江上说文宇
此时的秦人若想从北方到南方、或者从南方到北方,.因为大运河虽然淤塞的厉害,但胜在平稳,在船上可行可卧,不必忍受行车时的颠簸劳顿。
行船比乘车还有一桩好处,就是与官差照面的机会较少,船老大会在停泊补给时,到码头上缴纳过路税费,官差一般只验货不验人。他们只关心又没有偷逃税费的货物,而不像路上的官差那样,盯着人的脸使劲瞅。
是以当杨文宇准备北上的时候,他选择了乘船。带着伯赏元帅转给隆威郡王的百多名大小军官,分乘两艘客船,顺着大运河飘飘荡荡,不急不忙的往京畿赶去。
对于镇南元帅将自己转卖的行为,他从心里是不痛快的。虽然恪守着军人的本分,无条件服从了元帅的命令,但万万不会风风火火的往北边赶去,即使那里有一位自己十分欣赏的王爷。
站在船头,任冰冷的江风扑面吹来,打得脸生疼生疼,却也没有稍减他心头的烦躁。他今年三十三岁,便已经成为镇南军的中军将军,统管水路中军,可谓伯赏元帅之下的第一人,军中也无不把他视为下任镇南元帅的不二人选。正是所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时候。
没想到一次镇压弥勒教反叛的军事行动,让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没有任何理由,他便被元帅革职了,取代他位置的,乃是他原本的下级,南营步军统领秦有才。
无缘无故被解职,饶是他再好的修养也要心生怨怼。虽然伯赏元帅专门找他谈话,告诉他此举的用意所在——据说那位王爷希望他去统领一支昔日的天下第一强军、当然是昔日,现在只是一支莫须有的军队而已。
杨文宇对那支军队能不能建立起来深深表示怀疑,他不是一般只知道带兵打仗的将领,虽然已经对那位王爷颇有腹诽,但隆威郡王的那句话‘战争要为政治服务’,他是非常认可的。
他对朝中局势一直保持着高度关注,知道京里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现在的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在这个时候想要组建一支足以搅局的军队,不消说,是要面临被强大禁军绞杀的残酷命运的。
他虽然自信,却也没有狂妄到,敢说一年就把一群新丁操练到与禁军一较雌雄的地步。但那位王爷显然更自信,或者说是……更狂妄。
面对着一个儿戏般的未来,却还要默默忍受。叹口气,杨文宇突然想起那位王爷说过的那句糙话‘生活就像被强暴,如果不能反抗,不如痛快的去享受’。想到这,他不由失声笑了出来,心道:‘看来只能去享受了’,心中的郁闷却没有丝毫减轻。
“文宇老弟在想什么?”边上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杨文宇回头望了望,便看见车胤国那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只是偶尔想到前路迷茫,生出一丝不应有的惆怅而已。”
车胤国穿一身墨绿色的武将常服,双手负在背后,面色如远山般的淡定,只听他轻声道:“老弟天纵之资,实乃我镇南军当之无愧的第一天才,但有一样东西还是欠缺的。”
杨文宇面色不变,微笑道:“请胤国老哥指点。”
车胤国笑着摆摆手,指了指远处萧索的冬景,轻声道:“春华不知冬肃杀,少年难懂道蹉跎。老弟少了份磨砺啊。”
杨文宇嘴角微微一扯,轻笑道:“听哥哥的话,你已经磨砺过了?”
这本是句玩笑话,哪知车胤国一本正经的点头道:“不错,襄阳湖水寨的九死一生、饮下毒酒的险死还生,都让老哥的想法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杨文宇面色也正经起来,轻声道:“老哥能否不吝赐教?”
车胤国摇头笑道:“文宇比我聪明多了,赐教说不上,就是说出来给你做个参考吧。”
杨文宇笑道:“文宇洗耳恭听。”
车胤国点头道:“先问你个问题,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是权势地位?娇妻美妾?还是青史留名?”
杨文宇一手凭栏,寻思半晌,才轻声道:“小弟还真没想过这问题呢。”又沉吟片刻,他才缓缓道:“应该是青史留名吧,哥哥也知道,小弟一直以王翦韩信为偶像,发誓要为我大秦一统**立下尺寸之功,”
说到这,他不由喟叹道:“哎,但眼见大秦大乱将至,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将不国,梦想破灭,像个女人一样自怜自怨生不逢时啊!”
车胤国听了,先是挥挥手,让两人的亲兵将甲板团团包围起来,一面不相干的人听到二人对话。这才拍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老弟拘泥了。”说着也走到栏杆边,极目远眺,沉声道:“这大好河山,万里风光,总不能让那群狼崽子糟蹋了。我们行伍之人,就该乱时拨乱反正;战时建功立业,岂能自己束缚住自己的手脚?”
杨文宇微微诧异的望他一眼,轻声问道:“老哥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车胤国摸了摸面颊上的伤疤,那是襄阳湖之战给他留下的几年,沉声道:“原本老哥我光想着个人啊、家族啊,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但是在襄阳湖水寨里我想明白了,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像个爷们那样站着、让别人竖大拇哥、不让人戳脊梁骨,所以我决定下半生堂堂正正的活着,人死**朝上。”
杨文宇双手握住栏杆,轻声道:“铁骨铮铮,舒展男儿气。岂不快哉?文宇恭喜老哥了。”车胤国笑道:“不说我,单说你文宇吧。哥哥再问你,若想实现你的理想一统**,需要什么条件呢?”
谈起这些实际的东西,杨文宇显然更有精神,清声道:“上下同欲、国库充盈。”
车胤国又问道:“如何能‘上下同欲、国库充盈’呢?”
杨文宇理了下被江风吹乱的鬓角,沉声道:“中央集权、政治清明。”不待车胤国再问,他微笑着摆手道:“老哥的意思文宇明白,您是想说,咱们当兵的不能坐等政治清明,而要为此出一份力,是吗?”
车胤国笑道:“就是这个意思,老哥我嘴拙,好在兄弟你脑子灵啊。”
杨文宇笑着望了他一眼,没有戳穿他,沉吟半晌,才轻声道:“老哥说得不错,此时若不挺身而出,怕是等将来局势糜烂,想要有些作为都不可能了。”说着又玩味的望他一眼,悠悠问道:“不知老哥以为,何人乃是咱们兄弟的明主呢?”
车胤国拱手向北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咱们的皇帝陛下了。”不待杨文宇答话,他又嘿嘿笑道:“说笑的,老哥我觉得咱们陛下一生隐忍,就算偶有爆发,仍摆脱不了那股子阴郁气息,实在不是雄主之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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