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7章 那里不一样 (第2/2页)
这天道,竟然如此变幻莫测!
对于普通的袁军兵卒来说,更是有些不知道对于曹军,应该是仇恨好,还是欢迎好。这些袁氏兵卒,比袁谭更加直观的感受到了曹操手下人马的战斗力,毕竟双方之前可是狠狠打过一场的,都掂量过对方身上的几两肉,知道对方的长短和尺寸……
结果到了现在,冀州四分五裂了,虽然也有袁氏三兄弟的原因,但是眼看着之前的对手转眼之间变成了友军,确实是也让一部分袁军兵卒适应不了,看着天边缓缓而来的曹军旗帜,甚至有人还忍不住掐一下自己的,或者别人的大腿,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袁谭咳嗽了一声,给了身边护卫一个眼色,护卫会意,退到了后面,压着嗓门提点着袁氏兵卒,“都打起精神来!说你呢!抬起头来!腰挺直了!”
虽然在黎阳,袁谭多少补充了一些人马军资什么的,但是毕竟新兵和老兵,还是有些差别的,其他的不说,单是那种战场之上厮杀出来的血腥味道,就不是新兵所能拥有的。就像是训练了一个月的大学生拼命在操场之上嘶吼着打军体拳,在经离过铁血的老兵眼中,恐怕就和小猫小狗伸着爪子乱挥差不多……
纵然如此,该摆的场面还是需要摆一下,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
辛评看了看远处缓缓而来,一身风尘的曹军兵卒,然后又看了看因为曹军到来,略有些躁动的自家士卒,纵然是盔甲明亮,队列齐整,但是似乎……
辛评闭上了眼,低下了头,似乎默默的想着一些什么。
袁绍袁本初身亡,袁氏三兄弟反目成仇,这几乎已经注定了袁氏衰败不可逆转,而曹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么?将来的大汉朝堂,是不是真的会成为曹操手中的利器,挟持而指使天下?
如果袁氏真的不可挽回,那么摆在面前的就是很现实的问题,接下来,要如何才能保全辛氏,如何才能让辛氏在这样风云动荡的变化之中,收取到最大的好处!
曹军行进的速度并不快,看着视线之中的曹军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渐渐的占据了眼眶之后,袁谭多少也有些不自在起来,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辛评,想要如同往常一样,从辛评那边得到一些建议,却发现辛评只是低着头,似乎已经神游天外,不由得皱了皱眉。
说起来,曹操出现的时候,还是略有些滑稽。
因为曹操身高不怎么样,所以坐在高大战马后面的时候,就在马脖子上露出了一个脑袋来,粗粗一看,就像是战马多长了一个头一样……
虽然形象上面虽然没有俊秀挺拔的身姿,可是走在曹氏大纛之下,在他甚后几十名的骑兵高举的旌旗,在黄尘和残阳的衬托之下,也走出了一种苍凉杀伐的味道。
离得近了,曹操在马背上将手抬了起来。
哗啦。
喀拉拉……
曹氏兵卒在一阵细碎的声响之中,在距离袁谭兵卒不远处停下了脚步。虽然人马停了下来,尘土却依旧在萦绕着,就像游走在这些远道而来的曹氏兵马身周。
所有人的目光似乎都在这一刻汇集了起来,汇集在曹操和袁谭身上。
两个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动。
曹操笑容满面,五短身材,可是眉目之中犹如刀戟。经过多次大战之后,又身兼朝堂重职,曹操身上自然也有了不少铁血的味道,目光所到之处,袁氏兵卒皆不敢与其对视,忍不住都低下了头。
袁谭脸色铁青,身形高大,若说外形么,自然强了曹操不少,可偏偏眼底闪过了几分迟疑,见曹操不近前,也心知肚明是因为什么原因,咬了咬牙,最终轻轻一磕战马,向前行进了一小段距离,然后下马拱手说道:“可是曹叔当面?”
曹操仰天哈哈一笑,也是打马上前了两步,却没有下马,径直在马背上回复道:“一别经年,贤侄别来无恙乎?”
……( ̄^ ̄) m(__)m……
夜已深沉。
辛评坐在孤灯之侧,默然不语。不知道窗外的那一条石缝之中有两三只的蝈蝈,正在有一声没有一声的鸣叫着。
“兄长……召我前来,不知何事?”细碎的脚步声传了出来,辛毗提着一盏灯,从回廊之中走来,向辛评见礼道。
“坐。”辛评指了指,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或许是被方才辛毗前来惊动了一下,窗外的蝈蝈停了片刻,但是没有过多久,鸣叫的声音又在窗外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响了起来。
“寒冬将至……”辛评缓缓的说道,“其鸣不久矣……”
辛毗目光微动。辛评自然不可能是闲得蛋疼特意叫他来听蝈蝈叫唤的,所以压低了嗓门说道:“兄长之意,可是不看好……”
辛评伸出一只手,制止了辛毗继续下去的话语,两人又是一阵的沉默。
“大兄,这将来……”辛毗沉默良久,还是忍不住问道。
辛评看着摇曳的灯火,半响之后才说道:“过两日,某便假言族中长者病重……届时汝自可回返颍川……”
“回返颍川?”辛毗皱眉说道:“兄长之意是……”
“到了颍川之后,汝可自寻机会……”辛评继续低声说道,“沿武关入长安……这天下,恐怕是……唉……”
辛评之所以对于袁谭的决断不赞同,但是并没有做出什么死谏啊之类的激烈抗争举动,最为主要的原因就是即便是袁谭失败了,辛评依旧有机会转投到曹操之下,毕竟曹操之下也还有像是荀彧这样的颍川士族,多少也能混碗饭吃,当然,降一级或者是降三级,要熬过一段时间,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天下,并非除了袁绍,便只有曹操一个选择。
“大兄,不若你我……”辛毗往前凑了凑,低声说道。
辛评摇了摇头,闭上了眼,说道:“某陷已深,如衣染靛,岂易改之……若得有缘,当有再见之时……去罢!此去漫漫,汝自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