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3章各方汇聚,长安长街 (第1/2页)
太兴四年,正月十六,天高气爽,风和日丽。
斐潜迎娶蔡琰。
辰时初,侍中庞统,与中书侍郎荀攸,分为迎亲使,带着一行人前往蔡府,呈递亲迎版文,再纳亲迎贽礼,所谓豕雁笼盛、羊酒缯裹、腊脯果珍等等之物,便是络绎递进。
陈留蔡氏以蔡谷为首,在府邸之前,设青布幔为青庐,以待宾客。
长安城中不管是已婚的,或是未嫁的,士族男女子弟皆为倾巢而出,将蔡府之前挤得满满登登,但是略微留心查看,其实倒也泾渭分明,河东北地太原等站在一处,荆襄豫州南阳等人又是围在一起,河洛长安子弟相谈甚欢,而新进寒门旁支的一些官吏也是隐隐成了一个小圈子……
在这些士族子弟之外,全长安城几乎都是占满了兵卒维护秩序,往来巡检更是紧张,坐在马背上时时刻刻查看着周边的一切。城中所有高点都站上了弓弩手,以备不时之变。
辰时三刻,天使陈群带着八名随从到了蔡府,传旨宣读对于蔡琰的封诰,以示荣耀,正式拉开了庆典的序章。
刘协天子所赐的东西呢,其实倒也不是多么贵重,也就是一些方镙牢烛,雕费彩饰,金银连缯,但是重在名义,也算是前所未有的礼遇,使得一旁的未嫁士族女郎们齐齐羡慕不已,恨不得以身代之。
庞统笑得见牙不见眼,对于陈群似乎也是热切招待? 但是实际上对于陈群所谓的贺礼,什么天子的恩赐,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心知肚明……
蔡琰在后院之中? 身着曲裾深衣婚礼吉服? 多少有些无措的捏着一把精致纨扇,这把纨扇金银纹饰,异常华贵? 也是作为遮羞之物? 面对斐潜的时候可以以扇遮面。
在蔡琰身边,有个老嬷嬷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一些话语,让蔡琰心中不由得砰砰乱跳? 难以平静。
盖头什么的? 汉代倒也有? 但是不算是常见? 要到唐代之后? 才算是正式的进入婚礼流程之中。其实说起来? 盖头这个啊,是胡人之礼,因为塞外大漠风沙很大,所以经常要有包头盖面之物,新娘自然是要鲜艳显眼的? 以示区别。
未时。
斐潜从骠骑将军府出发? 也是身穿曲裾深衣婚服? 头戴冕冠。正所谓新婚之日无法无天? 可以僭越,便是如此。
一般的百姓结婚,在新婚之日可以用士族贵族才能使用的器物? 颜色,绸缎等等,并不会因此就收到惩罚和治罪,那么作为斐潜,在新婚之时头上戴上了九旒九珠之冠,也算是正常不过。
即便是如此,当斐潜带上了九旒九珠之冠后,许多人见到之后,在行礼之余,特别是斐潜的麾下官吏,眼中便是流露出了一种特别的颜色,这种神色很复杂,难于描述,有些像是期盼冀希,又像是忐忑难安。
蔡琰是平妻。
也就是除了在家中地位略低于黄月英之外,其余的一律和妻『平等』。
黄月英?虽然嘴上说一直这个没关系那个没问题的,但是真到了这一天,黄月英一开始的时候还露个面勉强笑笑,到了后面干脆就躲到了后院之中,不露头了,她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她。
人性,首先就是自私的,先有自私才有无私。若是连自私都没有,没有自私作为对比,那么又怎么体现得出无私呢?
至少黄月英依旧是直来直去,有什么便是写在脸上,比起那些表面很会装,背地里下狠手的要好千百倍了。
斐潜之前还认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或是更加注重于蔡琰个人的选择,但是现在发现,有些事情,未必能能够自己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家族单薄,继承人的问题,是斐潜的一个隐患,而且这个隐患会随着斐潜的地位提升不断显得更加的明显。就像是若是贫穷百姓,所谓遗产顶多就是个茅草屋破锄头,也没有什么好争好分的,即便是老人愿意送给卖水果的货郎,因为价值不高所以也无所谓,问题不大,但是一旦有了成千上万贯的家财,亲属之间就能扯破脸,甚至扭打上门,在灵堂之上演出一场耗子尾汁。
尤其是小斐蓁居然不喜欢读书!
这,真让斐潜头疼。
或许借着斐潜的余威,加上一起跟着斐潜打天下的老臣还在,斐蓁多少还能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斐蓁的下一代就难说了,就像是历史上的曹睿。虽然说名字又有睿,还得了一个『明』的谥号,但是实际上么……
曹睿或许也做了不少事,但是在最后做了两件大事,大蠢事。一个是轻信了所谓『神女』,寿春某农民之妻自称是天神所派,应居住在皇宫中,为帝家祛灾辟邪,纳福增寿。她取水给犯病的人喝,饮者多能治愈。曹叡于是专门为她在后宫修筑了宫殿,又下诏褒扬她的才能,特别地宠爱。等到曹叡病重,饮她的泉水却不见效果,一怒之下将她杀掉。再找真正的医师来治病,却来不及了……
于是乎,曹睿做了第二件蠢事,传令以驿马急召司马懿入朝。待司马懿匆匆赶到,马上被引入内宫。明帝拉着他的手嘱咐其与大将军曹爽共同辅佐太子,司马懿恸哭,连连磕头,答应了明帝托付的嘱咐……
后来么,自然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没错,现在斐潜是做出了许多改革,也改进了不少的东西,但是关键还需要后续的稳定和跟进,否则斐潜和历史上那些昙花一现的人物又有什么区别?
就像是玩三国游戏,费尽心思统一了华夏之后,在长长的一大串创作名单之后,最后结尾CG都是万年不变的五胡乱华?
所以,蔡琰就是补上继承者和继承者教育的这一块短板。
不可或缺。
斐潜忽然想起当年迎娶黄月英那个时候,自己在鹿山之下,小溪之旁犹豫和彷徨,猛然间发现当年的那个有些文青和稚嫩的自己,已经是荡然无存,剩下的,便是连情感都开始算计,几近于冷酷的自己……
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啊!
斐潜心中泛起波澜,脸上却丝毫未变,微微笑着,向四周观礼士族子弟示意。
蔡谷长揖,在青庐之前恭迎。
斐潜下马,面带微笑的扶起蔡谷。
其实蔡谷这个人,胸无大志,经文诗书样样疏松,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若不是看在蔡琰面子上,再加上蔡谷这个家伙大错确实也没有什么犯,毕竟作为士族,吃吃喝喝迎来送往的是当下很正常的社会现实,所以也就留到了当下。
庞统和荀攸在一旁,也是笑容满面。
斐潜又和陈群见礼,若是不明就里的人看起来,似乎一团和气的样子,斐氏曹氏一家亲……
然后斐潜才走进了青庐之中,和蔡琰进共牢合卺之礼。
也就是俗称交杯酒,但是这个交杯,只是交换杯子而已,并非像是后世那样非要勾着手臂……后世那种交杯模式,多半是以讹传讹创出来的,与古礼完 全不一样,大概也是唐朝之后开始的。
匏是苦的,虽说加了糖,但是酒水依旧是苦的,新人便是一同饮下这一份的又苦又甜的酒。或许古人制定这个礼节的时候,也充分的考虑到了其中蕴含的意义。
蔡琰虽说用纨扇遮面,但是吃着食物喝瓠酒的时候,依旧是露出了纤细的下颚,还有一抹淡雅但是唇线极美的嘴唇,红润娇嫩,如两瓣小巧的樱桃。
斐潜举起卺酒,一饮而尽。
在宾客轰然喝彩之中,蔡琰面带红晕的在纨扇后面偷看,见到斐潜饮酒之时,不慎酒水滴到胸襟之上,露出了点点斑痕的时候,不禁眉眼弯了弯,微微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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