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 心灯亮 (第1/2页)
“鱼龙震,”
诸剑知郑盟主的惨剧即将重演,都觉惨不忍看,纷纷闭上眼睛,
间不容发,常思豪的头,正结结实实地顶在了对方的胸口,
一瞬间他脸上皮肤泛起波纹,涟漪般向全身扩散而去,,
这一刻,天地间似沒了声音,
人影乍合即分,一人向后崩飞,
诸剑急目前望,常思豪左足踏地,膝贴肩头,原地保持着低弓步持剑前刺之势,手中的“十里光阴”与头颈、腰身、后足成一斜线,与地面形成极窄的锐角,身体不动,人亦无声,缓缓歪倒,
空中,廖广城一个跟斗稳稳落地,双臂一撑,两眼紧闭,鼻孔中“嗯”地一声,缓缓哼出半口白气,
脑中嗡鸣之声不绝,
他知道,这是刚才在被击中时内劲反弹催动了全身骨骼,从而引起的高频震颤,
鸣响的同时,内劲随着震动不断收敛入骨,带來一种超妙的舒适感,令他一时身心两忘,似如不在人间,
人若以双手掌心掩耳,四指在后脑弹拨,会感觉有巨大的敲击声传入内耳,是因为这声音并非以音波方式,而是以震动方式刺激到了耳内听觉器官之故,廖广城此刻情境便是与此相类,全身骨骼震动传音,比之四指弹拨后脑要强烈得多,是以他自己如历尽一场宇宙的重生,别人却听不见一分一毫,
弹拨后脑是一种养生手法,在道门称之为“鸣天鼓”,因掌心连心经,耳通肾经,取意为心肾相交,水火既济,而他全身这种无声之炸,则是一种修行至深层境界的表相,内行人谓之“串心雷”,
心非心脏之心,而是取意中心内部,暗指骨骼,有了这种征象,说明体内水火相交风雷炸起,身心一如,元婴已成,这种境界,在佛门喻之为“一人开悟,震动十方世界,”十方世界并非外在十方,而是身内自一宇宙,元婴也并非真的是个婴孩,而是一种指代,元即最初,元婴即最初之我,是为真我,
人类的思维万万千千,最终总是归结到两个问題上,就是自己从何处來,又能到何处去,这问題的答案想不出來,要知道不能靠思考,只能靠实修,
实修不是看书,看书是学,学到的只是知识,“若从纸上寻佛法,笔尖蘸干洞庭湖”,故学法不能证法,学道亦非修道,实修也不是克制**,心念追不着,**压不下,靠意念來控制,不能说假,但是太难,几乎无法做到,佛道两门实修都靠打坐入门,秘密并不在于控制心念,而在于如何摆正骨骼,
骨在**中心,将骨调正则为真修心,这句话是千古不传之秘,其实俗语一句“主心骨”,早已道破天机,
活着总有恐惧,怕老、怕病、怕死,沒有的怕得不到,得到的怕失去,故而人人“提心吊胆”,
把骨架调正,**如挂,五脏松垂,便是心胆俱放,由此入手,只管坐去,久之两肩如沙陷山沉,念不收而自消,息不调而自匀,**会自动进入一种强劲的自我修复强化状态,在改善营养吸收转化能力的同时,更可以让天地间肉眼看不见的物质能量影响自己,日久功深可达身变,自然可以看开很多东西,死后焚出舍利、肉身不朽,都是身体被未知能量物质转化的必然结果,也是人类在心理和生理上脱离常人,达到更高层境界的证明,【这种理念,与传统医学讲“风”症的理论类似,比如伤风,风无形无质,怎会伤人,但传统医学认为,是风带來的空气中有肉眼看不到的某种致病因素,也就是现代医学讲的细菌或病毒,古人认为风中是有东西的,繁体“風”字里面原本就是一个“虫”,现代科技的电磁波、电波甚至电能都可在空气中传播,这也是能量在空气中承载传递的例证,】
从意识入手,逐步改变生理,如同积攒弹力,期待一跃上峰,由身体入手,逐步改变意识,则如缓步攀援,同样能到终点,前者需大定力,在毫无效验的时候要能够苦苦坚持,而且更需要相当大的智慧天才,相比之下,后者则比较稳健,身心原为一体,色识亦是不二,廖广城是武学大家,修为已在峰肩,然而多年來却始终未能走上这一步,如今体味着身体的变化,心下明白:自己已然在外力之下身变心通,终于迈过这道门坎,从此更上层楼,
嗡鸣渐消,一睁眼看到屋墙、木柱、灯烛、剑架、条幅、尸体、众人,相熟如旧,又陌陌似生,不禁感慨万千,欣然满目,
诸剑瞧他不但沒受伤害,皮肤面色反而如刚蜕过皮的龙蛇般融融细嫩生光,有种焕然一新之感,似乎功力又得到了极大的提升,都不禁暗吸了一口冷气:原來的他已难对付,如今还有谁能制得住,
“嘡啷啷”钢音脆响,龙泉、莺怨,双剑落地,
徐老剑客缓缓道:“你也放下了,”
廖广城道:“是,”
徐老剑客道:“讲讲,”
廖广城望着地上荆问种的尸体,道:“世间唯一真我,我却非世间唯一,放下世界,天地自有载承,”
徐老剑客笑道:“好,妻子嫁了你,不等于便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叫你声爹时,却又是你的,钱花出去的时候是你的,搁在怀里,是口袋的,衣穿在身上是你的,脱下一搁,是衣柜的,吃在口中的饭菜是你的,拉出去,是茅房的,躺在身下的床是你的,出了门,是空气的,于这大千世界之内,无一物是你我的,然只你我能见,能闻,能尝,能触,能听,能思悟,有感情,岂不神奇,岂非神通,向外去求,缘木无得,了悟真我,心剑通明,”
廖广城默默点头,目光转向趴地不动的常思豪,略感歉然:“只是我虽成就,却又损了条性命,”
徐老剑客笑道:“他是个死孩子,哪來的性命给你害,你们是两头大钟碰一块儿啦,”
“十里光阴”忽地一转,剑尖插在地上,
常思豪艰难抬起脸來,抖抖仍自嗡鸣不已的脑袋,拄剑扶摇站直了身子,
廖广城见他毫无喘气呼吸之象,目露感慨惊奇之色:“沒想到,此子小小年纪,竟能修得无极之身,达到了活死人的道门真境,”
“哈哈哈,道成无高下,入门有早晚哪,活死人有何稀奇,离究竟还远呢,”徐老剑客唤道:“我说那死孩子,你是谁家的子弟,”江石友忙道:“这位是秦浪川老爷子的孙女婿,山西秦家的孙姑爷,姓常,名叫常思豪,”徐老剑客点了点头,道:“怪不得,我说么,盟里有这样的孩子,怎么不早送到修剑堂來,”一甩手,剑鞘扔出,道:“这‘十里光阴’,给你了,”
常思豪手中剑相迎一指,应声入鞘,
盟里有传剑之规,十年随师未必弟子,心灯相对即是门徒,诸剑一见老剑客如此做法,自是将他当成了衣钵传人,
瘫软在地的郑盟主目睹到这一切,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笑意,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道:“小常……我死之后,这盟……”“盟主,”洛承渊插身过來大声道:“休说这不吉利的话,你安心运功把这口气吊住,待会儿拿下廖广城,咱们却再说话,”众人再看时,郑盟主喉头血哽,气息中停,颈子已然歪去,后面说了什么,便沒听见,
沈初喃庄容凝怒,掣剑向廖广城喝道:“我不管什么放下得到,这一笔血债,你休想弃之不还,”
说话间桔裙朵卷,旋起黄影缤纷,一剑如艳阳光泻,电闪而出,
于雪冰、罗傲涵都惊呼道:“喃姐,”
廖广城不作反击,任由剑身硬生生透体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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