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 沉江 (第2/2页)
一座高阔的厅堂外 有武士快速奔來 在门下单膝点地 向堂中的一老一少大声禀报:“启禀军师 人已带到 ”见堂上老者打了个手势 便转身退出 不大功夫 引冯泉晓和另外一个人把常思豪架了上來 扔在堂口
老者走下來两步 道:“咦 这厮身条果然好生长大 都要赶上咱们阁主了 冯兄弟 这便是你说过的常思豪么 ”冯泉晓道:“哼 可惜了这张人皮 换条狗托生在上面 只怕还好些 ”
堂中正位放着一把太师椅 椅上的年轻人安坐未动 见常思豪捆得结实 额头带血 浑身湿透 便问:“怎么回事 ”和冯泉晓同來那人道:“哦 刚才冯兄弟摆设香坛 想拿他祭奠迟正荣、奚浩雄两位兄弟的亡魂 属下传令晚到一步 见人已经断绳沉江 因此潜入水中 将他搜救了上來 ”
那老者目光平移 皱眉道:“此人性命干系重大 你怎地未听军师号令 又擅自行动 还好余兄弟将他救了上來 否则岂不坏了大事 ”冯泉晓道:“老卢哥 这话别人來说 我还不在乎 由您口中出來 做兄弟的可就真不爱听了 想当初迟、奚两位兄弟和咱们一个槽子吃饭 并着膀子杀敌 八个人誓同生死 如今害他们的凶手落在我手里 杀之祭奠又有什么不对了 ”
那姓卢的老者脸色不愉 正要说些什么 却被那年轻人拦住 笑说了句“算了算了 ”起身到常思豪近前蹲下 见他昏迷不醒 便伸指拉开他衣襟口 往里瞧了瞧 口里问:“搜出什么沒有 ”冯泉晓道:“就是一把剑 一柄胁差 还有些银票之类 沒什么重要东西 ”卢姓老者见常思豪靴底开线半张着嘴 有些奇怪 冯泉晓便把船过夔门 常思豪力挽江舟之事细细说了 姓余的愣然道:“奇相元珠号 是停在栈桥中间那条么 ”见冯泉晓点头 更有些不敢相信:“夔门之水急如轰雷爆雪一般 那么大的船竟能被他扯住不动 岂不比……”冯泉晓道:“嗨 你懵住了 船在水面上毕竟是滑 只要脚下踩稳总能拽得住 这道理简单得很 你在桌上钉个钉子 拴绳拉拉就明白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 年轻人瞧常思豪颈子旁边有条红绳 一扯之下 带出來个锦囊 二指拨开 见里面是块玉佩 当时腕子一翻 悄然收进袖里 擦擦手指 道:“救过來再说 ”自己转身回到椅边坐下 端杯啜茶
那姓余的伏下身去将常思豪翻转 在他背心推拿 过不多时 常思豪哇哇吐出不少脏水 缓醒过來 睁眼瞧见身边站着冯泉晓 远处正位椅上大八仙似地坐着个二十來岁的小年轻 一个灰衣老者站在他身边 另有一个下巴很大、腮骨生棱的中年人按着自己的后背 偌大厅堂空空荡荡 一时有种搞不清东西南北的感觉
那年轻人搁杯笑道:“盟主安好 得罪得罪 ”含笑略拱了拱手
常思豪见他肤色白腻 头戴方巾 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衣 腰带旁坠红绳 上面系着个口含金钱的小玉蟾 足下薄底布鞋 俨然是个读书人的模样 在这厅中倒像是个首领 心里暗自奇怪 说道:“既知得罪 还不把绳子解开 ”
年轻人笑了:“正因得罪 才不能解开 否则阁下动粗报复 在下手无缚鸡之力 岂非自讨苦吃 ”
常思豪瞪着他:“你是什么人 ”
年轻人站起身來缓缓走近 笑道:“身为阶下囚 竟然张口便审起了堂上客 侯爷如此不识时务 居然在官场也能顺风顺水 这倒也是个奇迹 ”常思豪瞧瞧左右 心头一动 道:“姬野平 你是姬野平 ”年轻人哈哈一笑 常思豪道:“果然是你 ”年轻人摇头:“就知道你会猜到他头上 不过却猜错了 我二哥在君山日理万机 哪会轻身到这三峡之畔呢 ”
常思豪听说姬野平勾连外国的事后一直火大 此刻见他这兄弟态度傲慢 心里更是反感 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哦 原來你只是他的兄弟而已 那管是叫姬野猫还是姬野狗什么的 都无所谓了 ”
年轻人蹲了下來 捏了他下巴饶有兴味地端详:“要挖苦人 便只想得到猫猫狗狗 看來传闻说你是个老粗 倒也并非空穴來风 ”常思豪虎眼一瞪:“我有多粗 你去把**洗干净 回來试试就知道了 ”话尤未了 后腰上重重挨了一脚 那下巴很大的中年人同时啐了一口:“狗东西 嘴里放干净些 ”眉头紧皱 一脸的嫌恶 冯泉晓抱臂冷哂道:“余兄弟 你别忘了东厂是谁在当家 这厮能在京师站住脚 身上哪一处能是干净的 你这要求对他來说 可有点勉为其难了 ”
年轻人缓缓站起 撑直了身子:“江湖上名实不符的甚多 可这差距却也未免太大了些 以沈绿的阅历 照说不会走眼 看來江师兄他们也被你……”
常思豪斜眼瞄來:“江师兄 是江晚么 ”
年轻人不答 像是默认了 常思豪道:“你是江晚的师弟 真是笑话 江晚在推梦老人四大弟子中排名最末 游老剑客什么时候又收了徒了 ”年轻人道:“游老剑客和我师情同兄弟 他的弟子 自然也就是我的叔伯师兄了 ”常思豪道:“嘿 你倒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想必姬野平也不是你的亲哥 最多是拜个把子罢了 ”年轻人哈哈一笑:“侯爷这抬杠套老底的花招玩得不错 看來深得东厂番子的真传哪 ”常思豪道:“东厂番子再坏也不过是欺压良善做些小恶 可不像有些人只顾自己成事 毫无大是大非 ”
冯泉晓冷哼道:“姓常的 你说我们不懂是非 难道你又懂了 你觉得自己是在为国出力 其实还不是皇上脚下拴的一条 ”常思豪大声道:“不是 ”冯泉晓:“ 狗 怎么不是 你护的国是他朱家的大明 可不是我们的神州华夏 你和东厂沆瀣一气 祸 ”
“等等 ”年轻人脸上笑容收敛 拦住了冯泉晓 道:“先别吵 ”说着再度蹲下來 观察着常思豪的表情 问道:“你口中的大是大非 所指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