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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8 轻率自大的资本

  548 轻率自大的资本 (第2/2页)
  
  范阳王神情迷茫:“士昂他……不在军中?”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梅义的语气并不客气,只有一丝勉强维持住的隐忍:“若大将军还在军中,从不理会军中之事的王爷又为何要代大将军下令取消夜袭,并令大军北归?!”
  
  见范阳王语塞,梅义按住腰间佩刀,一字一顿道:“大将军究竟人在何处,还请王爷给我等一个交代!”
  
  范阳王轻叹了一口气,哑着声音道:“士昂已经死了。”
  
  梅义一众人神情大骇,惊怒到了极致,几乎纷纷拔刀。
  
  梅义举刀指向范阳王,额角青筋暴突:“……王爷为了从洛阳撤兵,竟杀了大将军?!”
  
  来的路上,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范阳王这个窝囊废竟有本领在军中对大将军下杀手,并且成功了!
  
  “士昂他真正效忠的是益州荣王府,因此行事才这般不顾军中将士存亡,执意要留在洛阳……”范阳王痛心疾首道:“本王杀他,也是迫不得已,不得不为军中将士们思虑。”
  
  此言出,那四名副将神情各异,亦不乏愤怒之人:“李复,你杀了大将军,竟还要编造出如此荒诞的理由!”
  
  说着,举刀便向李复杀去。
  
  范阳王左右的护卫立刻涌上前去。
  
  堂外也很快有护卫拔刀围杀而来。
  
  混乱间,范阳王被护着从此处退离。
  
  梅义等人不是单枪匹马而来,他们带了一千精兵,此处的动静传开之后,宫苑四下很快便厮杀起来。
  
  “紧闭宫门,一个不留!”范阳王身侧的一名部将下令。
  
  事已至此,范阳王干脆让人将段士昂已死的消息传去了军中,以此来为自己争取人心。
  
  宫苑中鲜血飞溅,处处可闻拼杀声,范阳王躲去了后殿,兀自心焦时,忽然听到一声轰鸣自夜空上方炸开。
  
  廊下,范阳王赶忙抬眼去看,只见是一簇烟花在夜幕之上绽放。
  
  范阳王先是一愣,他这边正杀着人呢,哪个不开眼的这个时候放烟花凑热闹?
  
  待第二支烟花绽开时,范阳王却已是悚然大惊——坏了!
  
  烟花一物出现在大盛不过十多年,但范阳王隐约也听说过,此物有传递消息的作用!
  
  谁在传递消息?又是向谁传递消息?
  
  烟花声未停,一声接着一声,而范阳王细观之下发现,那些烟花接替炸开的方向,在有秩序地逐渐往东面转移……东面,郑州!
  
  常岁宁!
  
  范阳王蓦地瞪大了眼睛,只觉那烟花炸开的火星子已经烧着了他的眉毛,而他心底和焦灼感一同出现的还有惊惑不解。
  
  通过崔琅一事,他自然已经猜到了洛阳城中必有常岁宁的眼线,他也试着让人审过崔琅,试图逼问出常岁宁设下的眼线所在,而负责审问的正是那手持断子绝孙刀的老内侍——
  
  那把刀几次逼近崔琅胯下,崔琅人都吓晕过去好几回,被泼醒之后,每每头一句话都是哭喊着道:【……消息都是借飞箭射过来的,我从未见着过人,根本不知他们长什么模样啊呜呜呜!】
  
  如此逼问之下,屡屡不曾改口,范阳王便勉强信了。
  
  但眼下……他只想亲自操刀将那崔家小子给阉了!
  
  如此协作紧密有序的行动,常岁宁在洛阳的眼线显然不止一处!
  
  但是他才杀了段士昂,这消息甚至尚未在军中传开,她那些眼线又是如何判断的?
  
  耳边未消的厮杀声,给了范阳王答案——大约是梅义等人突然率兵入城的动静,让常岁宁的人瞧见了!
  
  所以,她安插在洛阳城中的那些眼睛不单够多,够亮,还十分擅长判断局面!
  
  突然觉得浑身都已被这些眼睛洞穿了的范阳王,简直要被这世道险恶的程度气哭了——常岁宁统共才来汴州不到一月,这些眼线她到底是何时埋下的?这些手段它真的合理吗!
  
  对上这样的人,这仗根本就没法儿打!
  
  范阳王也不敢等到天亮动身了,急忙奔出长廊,催促道:“快些将梅义那些人解决了!得赶紧走,常岁宁要来了!”
  
  他说到“常岁宁要来了”时,声音都在发颤,不亚于民间百姓对“天狗要来吃月亮了”的天然恐惧。
  
  这与天狗将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气氛,让李复身边的人也跟着恐慌起来,急忙忙地奔走而去,安排动身事宜。
  
  宫苑厮杀声未停,洛阳城内外时有烟火轰鸣,亦有不明情况的醉酒文人结伴登高吟诗,痛批范阳王荒淫无德。
  
  月色,鲜血,酒气,诗歌,奔逃,烟花……为今夜的洛阳城蒙上了一层荒诞血腥而又绯丽绚烂的混杂色彩。
  
  郑州城,刺史府内,听得士兵来报,常岁宁放下手中已书写完最后一字的笔,抬眼道:“传令下去,即刻动兵洛阳。”
  
  “属下遵令!”
  
  言落之际,常岁宁起了身,一旁的女兵为其披上软甲后,她一手取下挂在屏风上的披风,一手拿过曜日,大步而出。
  
  骆观临等人在后方行礼恭送。
  
  待常岁宁走远,书房中立时众声哗然。
  
  一众幕僚们大多欣喜激动,有人对钱甚道:“钱先生,主公已往,我等也该着手准备一二……以备明日赶赴洛阳了!”
  
  四下都附和起来,钱甚没有多言,只转头看向门外常岁宁离开的方向。
  
  她不过刚出此门,这些谋士们却已认定她必取洛阳。
  
  这轻率自大的风气本不该被放纵,可是……她就是可以给人这样的信心。
  
  段士昂已死,死在了她的谋算之下——将她视作对手死敌之人,甚至并没有机会活着走到她的面前。
  
  见他似乎在走神,又一名幕僚询问道:“钱先生……我等是否要提早准备赶赴洛阳之事?”
  
  骆观临嘴角微扬起一个浅淡弧度,道了一个字。
  
  “可。”
  
  做她的谋士,有“轻率自大”的资本——认清她的能力,也是身为谋士的本分。
  
  言毕,骆观临自几案后起身,大步出了书房,走向无垠的月色之下,他看向洛阳方向,长衫与心绪俱随夜风飞扬而起。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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