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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当世圣人,石见银山!

  第二百零五章 当世圣人,石见银山! (第2/2页)
  
  相府的奴仆、侍卫,立刻听从管家命令扑了上来,要拿住何心隐。
  
  张居正却道:“退下。”
  
  奴仆、侍卫顺从退下,张居正站住脚,望着何心隐,苦笑不已。
  
  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为了大明朝的亿万百姓,他不得以上疏禁毁心学。
  
  可奈何这些一根筋的心学门人,只看到了他欺师灭祖的一面,却忽略了内阁在他辖制下,给予大明朝带来的改变。
  
  相爷的退让,在何心隐看来,是心虚的表现,气势更盛,言辞更厉,道:“张居正,禁毁心学,这是你一辈子也抹不去的污点,拒祀阳明先生,从此你的恩师们绝不肯再相信你,而你的学生们,必然会有样学样,你啊,还有何脸目立于人世!”
  
  骂声与诅咒。
  
  何心隐居高临下,代替徐阶等人斥骂张居正欺师灭祖。
  
  诅咒张居正的众多学生,也会像今日张居正对待徐阶,对待聂豹,对待阳明心学、心学一样,到时候,对待张居正,对待张居正施行的新政。
  
  张居正望着近在咫尺的何心隐,竟忽觉看不清何心隐的面容了,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他站在夕阳下。
  
  张居正这时明悟上心头,有些道理,你永远都没有办法与活在自己思想枷锁中的人解释清楚,更不要奢望他人的理解。
  
  从上疏那一刻起,张居正便坚定了拯救大明朝的关键之一,便是彻底禁毁否定阳明心学。
  
  而何心隐的言行,则让张居正越发坚定了所想所做的正确性,心学门人,真不像是兼具儒、理的学派,更像是群宗门教派的狂信徒。
  
  作为曾经的心学门人,张居正愿意饶恕眼前人的冒失,愿意最后提醒眼前人一次,道:“何心隐,不要一天到晚在那坐而论道,国家大事是干出来的,不是议出来的,在你,在你们没有拥有抗衡圣旨的能力以前,学会夹着尾巴做人,尤其是泰州王学!”
  
  泰州王学。
  
  在阳明七学中,属民间声望最大,但在朝势力最弱,经常要其他学派的人出手帮助。
  
  一边享受着权力,一边却在贬低着权力,还不想着从根本改变权力,这群人,不过是群空想者而已。
  
  虽然在勤恳做事,但是广种薄收,认不清现实,就要挨铁拳了。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是把快刀。
  
  “聚和”思想在梁氏宗族的验证失败,也让何心隐真正认识到权力的重要性。
  
  越讲学,越明白权力的影响力,但还没等他寻求进入仕途的办法,张居正便禁毁心学了,彻底堵住了他何心隐的求权之路。
  
  张居正这番话,似有似无指摘泰州王学门人都是群蠢货,这么多年,找问题都找不到关键。
  
  何心隐绷不住了,身形颤抖,勉强拱了拱手,拂袖离去,道:“多谢首辅大人劝告,告辞!”
  
  张居正望着何心隐及众学生离开,也让他体会到思想与认知的重要性,古有秦始皇焚书坑儒,今日的他,逐渐对那位暴君有了些理解。
  
  相府门前的争辩。
  
  惊动了府内、府外的人,但张居正没给府外的人看笑话的机会,就举步进了府门。
  
  厅堂内。
  
  张居正踱着步,怒气在胸膛里翻涌着,连晚饭都用不下,左右都是亲人,张居正终于怒出了声,“欺人太甚!小小的何心隐,居然敢跑到相府门前奚落我!”
  
  而张居正的弟弟,张居易却有不同意见,道:“兄长,这事也不能怪何心隐,拒祀阳明先生,禁毁心学,这本来就是你的过错……”
  
  “够了!”
  
  张居正一掌拍在了桌案上,训斥道:“你懂什么国家大事,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本来就是嘛……”
  
  张居易还想争辩,却被张居正打断,道:“本来就是什么?本来就是让心学把大明朝亡了,才是心学、阳明心学中人想要的?”
  
  兄弟间的火气在升腾,而同坐在桌前的张老太爷张文明忍不住了,道:“都给我住嘴!”
  
  一家人好不容易坐在一块吃个饭,竟为了个外人闹成这个局面,张老太爷招呼了幼子张居谦搀扶着自己离开。
  
  张居易怄气之下,也紧跟着离开。
  
  在他看来,兄长心中压根没有师徒情谊,提携之恩,忘记了心学、阳明心学的种种帮助,只惦记着自己的官职和富贵,一心为皇帝老儿巩固皇权。
  
  父亲、弟弟们的离去,张居正心里有苦难言,扶着案桌慢慢坐下,难受扶额。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张老夫人匆匆赶了过来,见到长子的模样,上前拍了拍长子的背,道:“别跟你弟弟一般见识,你身为一国宰辅,娘明白,你肩上担负着天下苍生,娘知道,宰辅的七情,和常人的七情不同,你要挺下去。”
  
  看着安慰自己的年迈老母,张居正眼眶含泪,知子莫若母,如今也只有老母亲,才能理解他的苦衷。
  
  欲做非常之事,必做非常之人,圣上、老母的双重理解,使得张居正的心,逐渐如磐石一般,誓要扫除官场妖忿。
  
  ……
  
  大闹相府。
  
  却全身而退。
  
  何心隐立刻成了所有京学生眼中的英雄,正当这位‘大圣人’吹嘘着读书人自有浩然之气庇佑的时候,大门猛地被人推开。
  
  一群绣衣使者冲入了会场中,场中的京学生顿时惶恐不已。
  
  人的名,树的影,现在的锦衣卫,不说夜儿止蹄,但也相差无几。
  
  但何心隐却与京学生不同,停下了吹嘘,平静地望着锦衣卫缇骑们,早就料到了有人会来找自己算账。
  
  可何心隐丝毫不担心会遭受杀戮,因为他死之后,会成为读书人敬仰的道德楷模,生前生后的士子,都会记得他这个为心学、阳明心学抗争而死的人。
  
  反观张居正,则会被当世、后世的读书人骂断脊梁骨,骂裂祖坟。
  
  没等锦衣卫动手,何心隐主动站起了身,略微整理了衣衫后,道:“诏狱之名,是久闻大名,我倒要看看,那里到底是怎样的刀山火海,走吧!”
  
  杀的士人多了,锦衣卫内也整理出了对付士人的办法,像这种又老又硬的,嘴比死鸭子还硬,而心比嘴还硬。
  
  但是,人体却不比其他,领头的锦衣卫示意之下,两名手持水火棍的缇骑上前,朝着何心隐的膝盖处落了下去。
  
  清脆的骨折声,剧烈疼痛之下,膝盖以下,软如面条一般跪在了地上。
  
  看着何心隐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冷汗不断渗出,锦衣卫千户享受着周边士子们的怒视,觉得非常舒服,道:“都带走!”
  
  能在此地听何心隐讲学的京学生,都不是什么好鸟,遵都指挥使命令,全部抓走,秘密处死。
  
  月黑风高夜,好杀人啊!
  
  何心隐终于意识到当今圣人及其鹰犬的狠辣,连史书留名的机会都不准备给他,就要让他悄无声息地从人间消失。
  
  “救……”
  
  水火棍抽在了嘴上,满嘴的牙齿混合着鲜血登时吐出,再塞住嘴,失去了所有发出声音的机会。
  
  那些京学生也是同等待遇,满口牙齿举碎,被塞嘴捆绑后带走。
  
  泰州王学在京城的秘密讲学之地,自此,空无一人,痕迹全部消失,就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
  
  ……
  
  玉熙宫。
  
  锦衣卫都指挥使陆炳入宫复命。
  
  但人往往是做完事后,才想到可能出现的问题,陆炳犹豫道:“圣上,如果这时候何心隐消失了,脏水肯定都会被心学、阳明心学中人泼在张阁老头上。”
  
  “哪又怎样?”朱厚熜淡漠地反问道。
  
  陆炳一愣。
  
  是啊。
  
  再怎么泼脏水,又没有证据,这就叫死无对证。
  
  史书,又是被胜利者书写的,这句话,在张居正身上更是贴切。
  
  心学、阳明心学的一切,都要张居正去执笔作著,那还不是张居正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或许当世还会有些风言风语,等到心学、阳明心学断代,没了门人后,后世对何心隐的了解,只局限于微不足道的一页。
  
  要是张居正再心狠些,著书立传的时间拖久一些,拖到临死前,甚至能干净利落的抹去何心隐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别说没在京城出现过,都没有在大明朝历史上出现过。
  
  陆炳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许多文人,尤其是心学中人、阳明心学中人是不怕死的,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就甘之如饴。
  
  但权力,却能让读书人的死,变得毫无意义,不曾存在,从根子上,抹杀一个人所付出、所努力过的一切。
  
  而人心,却总是愿意相信‘权威’的,难道后人不去相信一个千古贤相,而去相信一个落寞几十年、几百年,乃至几千年的小小学说传言吗?
  
  千百年后,张居正的名字还会被人时常提及,所谓被迫害‘同学’,怕是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而被后人当成攻击贤者的手段。
  
  陆炳心潮起伏,慢慢平定思绪后,正式开启今日奏对,而第一件事,不再是国内,而是国外,恭声道:“圣上,锦衣卫在倭国境内山阴道的出云国内,发现了座巨大银矿,倭人以山名定银矿名为石见银矿山,虽然倭人对石见银矿山防御森严,不允许任何外人靠近,但根据密使在山矿河流中淘银,却能推断出这是座巨富银矿。
  
  根据过往案卷查察,锦衣卫发现,从嘉靖十二年起,倭国每年都会向我大明朝至少输出百万两银子,来购买我大明朝的东西,那些银子,很有可能就来自于石见银矿山。”
  
  倭国内的国,不是真正的‘国家’,是令制国,也叫律令国,自奈良时代开始实施,直到明治初期的废藩置县为止。
  
  那令制国相当于大明朝的地方的府或县,有时也被称为“六十余州”。
  
  近畿以东又称为东国,近畿以西又称为西国。
  
  总的来说,倭国内分为五畿七道,而石见银山,便是山阴道出云国的一条狭长山脉。
  
  准确地说,该叫银矿山脉。
  
  现在,整座石见银山脉,都被名为“毛利氏”的家族把持。
  
  毛利氏也算是倭国内有悠久历史的名门。
  
  毛利氏的祖上可追溯到镰仓幕府初建立时,出仕源赖朝,担任政所别当的大江广元。
  
  广元死后,四子毛利季光的后代作为安艺国吉田庄的地头繁衍生息了下来。
  
  直到毛利元就兄长毛利兴元这一代,才重新起势,毛利兴元二十四岁就死了,年仅两岁的毛利兴元儿子幸松丸在众家臣的拥护下成了家督。
  
  但那时,毛利元就已经二十岁了,随后发生的事情也就司空见惯了,主少臣疑,又有年长叔父能征善战。
  
  嘉靖二年时,九岁的幸松丸暴毙,叔父的毛利元就就成了众望所归的家督了。
  
  自此,倭国的西国,最强大的家族共有三个,大内氏,毛利氏,尼子氏,互相攻伐碾扎,却总是绕不开一个重要的地点石见银山,三家之间围绕着这座银山爆发了一次又一次的血战发动了一场又一场的奇谋,最终毛利元就掌握了石见银山,最终制霸西国,无人可敌。
  
  大内氏彻底落败,被除地逼死,尼子氏的家督尼子晴久也在不久前死了,其子尼子义久继承家督之位,但二十岁的年纪,面对庞然大物的敌人,想要复兴家族的希望渺茫。
  
  倭国统一,哪怕是一半的西国统一,都不是大明朝想要看到的,遵照之前内阁命令给倭国人添堵的想法,锦衣卫扮成了从大明朝来的海贼,混入了尼子氏中,帮助尼子义久击退了一次又一次毛利元就的攻击。
  
  而石见银山,就是在参战中偶然发现的,但见到大明朝人后,毛利元就或许感受到了危险,对尼子氏的绞杀也发频繁。
  
  依靠锦衣卫从大明朝带走的那点臂弩、火铳,逐渐难以抵抗毛利元就的攻击。
  
  在倭国的锦衣卫,一边在尼子氏中夺取着权力,将尼子义久立成傀儡,一边请求大明朝送人、送武器过去。
  
  对于石见银山,至今摸不清银矿储粮有多少,总之,很大。
  
  朱厚熜听到这个名词,眼睛一亮,也来了兴致,道:“石见银山啊?一定要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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